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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凯走过琼瑶

2000-12-08 来源:生活时报 老维子 我有话说

11月15日,“8点档”的观众惊奇地发现,北京电视台一套节目播出的电视剧《欲望》里的夏中林,竟是他们常在琼瑶戏里看到的那个风度翩翩的台湾人。前不久,北京台还重播过《一帘幽梦》,“梦”里的费云帆是一个被理想化了的男人,一个愈到后来就愈是让人欣赏的男人,他的宽容,他的忍让,他的胸怀,不仅征服了怀恋旧情的妻子,把她的心从另一个男人身旁牵回到自己身边,而且也征服了观众,从他对爱情的执着中获得一份感动。很多人甚至记不住剧中两个女主角和另一位男主角的名字,包括角色的名字和演员的名字,却记住了他——刘德凯。

珠海。某五星级酒店宴会厅。电视剧《欲望》开机仪式暨新闻发布会。

刘德凯出现在门口,那件深蓝色的薄西服穿在他瘦长的身上略嫌肥大,头发黑亮、熨帖,戴一副金丝眼镜,更像30年代旧中国的知识分子。副导演把他领到主要演员就座的餐桌前,他坐下来,见桌上摆着矿泉水,又起身去吧台向小姐要了杯“法国干红”。他端着杯子的姿势很绅士,饮酒时先是用小臂摇晃一下酒杯,然后放在唇上轻抿一口。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微微点一下头,既不失礼,也不热情,与主动找人攀谈的台湾演员翁家明形成了强烈反差,似乎显得有些“冷”。他在银幕上留给我的亲近印象被他没有笑容的冷漠冻结了。又听说他离群索居,单独住在一家豪华酒店,以表现其“特别”,给自己的名分贴上一个高贵的“标签”。这类人大多孤傲,使你在感情上对他产生一种疏离。作为剧中的男主角,他是我要重点采访的对象。所以,我还是走了过去,先自我介绍后,又公式化地递上名片。

他看着我印在名片上的笔名笑了:“‘老维子’,蛮有意思的。你有新疆人的血统吗?”

“五百年前可能有。我去过新疆,当时头发很长,打着卷儿,维族人真的以为我是他们的同族兄弟。”接着,我学维族人讲普通话的腔调说:“你,我们维族人,朋友。”

刘德凯被逗得大笑起来:“蛮像的蛮像的。”

笑声中,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走近的人。

○北京情结

德凯的母亲是北京人,他从小就听母亲讲老北京的故事,讲北京的风味小吃,喜欢喝豆汁儿,吃炸酱面。1994年,德凯到承德拍电视剧《新月格格》,抽空儿来到北京。这是他第一次踏上北京的土地,回到他母亲的故乡。“北京让我好亲切,不觉得是到了外地,我到南方没有这种感觉。特别是看见我姨,哎呀,把我看傻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跟我妈有那么像的,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德凯长得像母亲,“见到我表哥、表弟,还有表姐,一看就是一家人。”“到了北京,我好像胆儿特别大,骑辆脚踏车到处跑。”他先到鼓楼小吃一条街,喝了碗纯正的北京豆汁儿。然后进胡同,看四合院,感受这座城市的古老文明。紫禁城里的宫殿,北海公园内的五龙亭,颐和园万寿山上的佛香阁,香山那漫山遍野的红叶……都让他流连忘返。累了,就席地而坐;饿了,见个小店儿便进去叫碗面吃,手擀的面条煮得特别“筋道”,酱也炸得格外香。放眼窗外,高楼耸立,鳞次栉比;成网状的高速路、立交桥,涌动着车流、人流。北京,不再是母亲故事里的北京,她已经发展成为一座国际化的都市,体现着人类的现代文明;北京,还是母亲故事里的北京,有一份温馨,一份亲情。他觉得他属于这座城市,他的根就在这里。他还打算在北京买一套房,说是要经常回来住住。

○解读琼瑶

自从出演《海鸥飞处彩云飞》,德凯走进了“琼瑶童话”,成为琼瑶爱情的守望者。

“一般认为,琼瑶式的爱情太理想化,太虚幻——谈情说爱有这么谈的吗?琼瑶会理直气壮地说:‘我的爱情就是这么血淋淋,就是这么执着的。’我认识琼瑶姐很多年,有二十多年,她自己就相信爱情是这个样子,并且很真诚地相信。因为她本人的爱情就是这么浪漫,她的的确确生活在这样一种理想化的环境里。”

德凯告诉我:“有一阵子琼瑶姐迷电子游戏,那天她回到家,见游戏机满满地摆了一层楼,像是突然变出来似的,这个‘变戏法儿’的人就是琼瑶姐的丈夫平鑫涛。妻子在房间写作,丈夫在一旁陪坐,琼瑶姐每写完一页,鑫涛兄就恭恭敬敬地捧着看一页,一边看还一边抽泣:‘太感动了,太让人感动了!’琼瑶姐对我说:‘夫妻相敬如宾,也不会没有一点矛盾。有一回我们发生了口角,我赌气飞日本,去女儿家小住几天。谁知道一走出东京羽田机场,就看见鑫涛站在那里,怀抱着一束鲜花。那天下着雪,鹅毛大的雪花落了他一身,脸上的笑容都要冻僵了,他还在努力地笑着。唉,你让我拿他怎么办?’”

“有人说,琼瑶是在‘造梦’。‘造梦’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梦。好莱坞有个别称叫‘梦工厂’,不是每天都在‘造梦’吗?物质生活愈丰富,人们就愈需要用梦来填充相对匮乏的精神生活。”德凯说:“看连续剧,观众大多希望浪漫一点,夸张一点,比现实生活中的色彩更浓厚一点。‘8点档’的电视剧观众多是28岁到48岁的妇女,在台湾和香港,这个观众群体占70%左右。女人更喜欢梦,她梦想剧中的‘男人要是爱我多好啊’!”

德凯接着说道:“曾经有人问过我:你与琼瑶合作,表现琼瑶式的爱情,但你真的相信琼瑶,认同她的爱情观吗?我说:你演她的戏,你就必须认同。否则,你就不能去面对她的剧本,诠释她笔下的人物,进入她规定的情境。”

对琼瑶,德凯也曾有过一次拒绝。

琼瑶要德凯演《还珠格格》里的乾隆,他不演;要他当导演,他不干。“无论角色还是导演,你也只是一个木偶,不能有任何自己的意志,不能对她的设计有丝毫改变。尽管拍戏时琼瑶从不到现场,但两三天她就要调看一次拍摄素材,稍有不满意,比如演员穿的衣服起了一点皱,比如她要你穿蓝颜色的衣服,你却穿了一件黑颜色或红颜色的衣服,她会很不高兴,要求你重拍。”而德凯也承认,“她这样讲究,甚至有点吹毛求疵,却能够获得很好的收视效果。台湾4家主要电视台经常会派人来请琼瑶写‘8点档’的戏,哪怕两年为他们写一部,只要琼瑶点头,1亿元(台币)的现金支票立刻递过来。”

○演员代价

现实生活中的刘德凯和刘雪华,也像演绎琼瑶的爱情故事一样,演绎了他们的浪漫恋情。而他们的婚姻生活却充满了不幸,直至破裂,没能完成琼瑶式的大团圆结局。

“她现在已经结了婚,我也有了一个法国未婚妻。我们的过去都已成为历史,翻阅这段历史会很痛苦的。”德凯想回避这个话题,但他还是忍不住说,“我们曾经好过,有过感情,总希望她真的是很快乐。”他解释婚姻失败的原因:

“我觉得一个家庭有一个干演员的已经够呛了,有两个就不成其为家了。这个职业全世界都一样。那些普通观众说:你们演员怎么老是离婚呀!其实他们不理解,我们的24小时是颠倒的,根本不是按照顺序来的,完全不对位的。夫妻之间共同语言有,可一到生活细节上就犯错误。男的累了,希望女的给他煮碗面吃,女的说我还累呢,你给我捶捶腿吧。这些问题都来了。尤其演戏时你要全部投入到角色中去,那是很情绪化的。我曾扮演过一个精神病患者,走路、眼神都跟正常人不一样。这部电影拍了两个月,我却前前后后4个月都在这种状态里,回不过‘神儿’来,要靠心理医生帮我回到第一自我。这是什么?这是职业伤害。一个受了职业伤害的人,也会伤害婚姻,伤害家庭。”

德凯有一双儿女,女儿22岁,儿子21岁,目前都在美国读书。这倒也不全是做父亲的为儿女的前途着想,而是因为这个父母根本无暇照顾自己的儿女,便把孩子托付给了他在美国的哥哥。孩子们小的时候很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很希望父亲能够经常待在他们身边。父亲曾多少次地许愿说,星期天带他们去海边玩儿,这让孩子们兴奋了一个星期。到了周末,他们在企盼中一直等到深夜,父亲终于回来了,孩子们欣喜若狂,而父亲却不得不告诉他们:“明天爸爸还要拍戏,不能带你们去海边了。”一次次地失望,孩子们习惯了,反过来安慰父亲:“爸,我们知道,没关系。”父亲听了心里好酸,“这回该我哭了。”很多年后,德凯回忆起来还有些伤感,“演员必须把爱情、亲情、友情拿出来做代价。”

○内地奇遇

学新闻出身的刘德凯,离开记者队伍,进入影视圈,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十二三年前他退出一线,改做幕后,并且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绩——台湾两年一届最大的电视“金钟奖”他拿过4次,包括编剧奖、导演奖和制作人奖。去年他执导的一部以小学生日记的形式和用孩子的视角看社会的系列剧,在台湾创下了16个百分点的收视纪录,超过火爆的《还珠格格》4个百分点。殊不知,这位优秀的导演还曾经当过“倒爷”呢。

有一年,德凯去甘肃乡村采购“当归”,路上遇到了一个年轻人,牵着一头驴子,驴背上驮着瓶瓶罐罐和一块小黑板。德凯十分好奇,便招呼道:“老乡!老乡!”

年轻人停下来,听这个陌生人讲一口普通话,就问:“你也是北京人?”

“不,”德凯说,“我是台湾人。”

“台湾人?”这回轮到年轻人好奇了。

“你说‘你也是北京人’,难道你是北京人?”

年轻人点了点头。

“我母亲是北京人,我算半个北京人。”德凯说。

一对儿半北京人于是席地而坐,很亲热地唠起嗑儿来。从年轻人的嘴里德凯得知,他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自愿分配到兰州,又自愿来到这穷乡僻壤教书,没有教室就拿场院当教室,一个村一个村地去教,带的瓶瓶罐罐是用来做实验的。就为他没留在北京,没留在兰州,女朋友跟他分手了。而他却表现得非常乐观,还拿出口琴来吹,曲调很欢快。德凯实实在在地被感动了,他决定把这个故事拍出来,拍一部电影。由于没有这种生活体验,他准备聘请一位曾经在西北插过队的内地作家来创作剧本。后来,德凯把他的想法告诉了西影厂厂长。

厂长说:“好啊!你一个台湾人搞出来,拿我们的‘五个一工程奖’。”

德凯笑了:“你们的‘五个一工程奖’会给台湾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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